著七彩寶珠銅鏡的女子。

他無力地問道：“你是誰？”

女子手指在詔書間一拂，那詔書上的字不著痕跡地變了，“公子扶蘇”變成了“公子胡亥”。她將詔書拿給嬴政看，嬴政見了，那詔書毫無痕跡地變動，改後的字仍然是他的筆跡，他又驚又怒，卻是吼不出聲音來：“你…你究竟是誰？竟敢篡改詔書！”

女子將鬥篷的帽子拿下，臉上的紅紗取下，一張熟悉容顏顯露在他的面前，只是那雙紅色的眼睛異常妖艷。

“李賢？怎麽是你！”

女子的紅唇勾起，手掌在臉上拂過，又變成了另一副面孔。

“嬴政，這張臉，你可還記得？”

他還真不記得。

看到他眼中的茫然，她解釋道：“你可還記得兩年前你坑殺的那數百儒士？可記得因勸誡你手下積德而被連坐坑殺的博士淳於越？”

“你是……”

“沒錯，我就是淳於越之女，淳於清寧，那個被你兒子扶蘇辜負，又被你殘忍殺害的淳於清寧！”

“你到底要做什麽？”嬴政情緒激動地咳嗽起來。

“我只是來告知你一些真相而已。”

“什……什麽真相？”他已經無力地趴在床沿案桌上。

淳於清寧低下頭來，逼視嬴政，那雙紅色的眸子裏似要滴出血來：“關於徐福為何一去不返，關於那《禦女心髓》為何越練身體越差，關於你大秦將如何傾滅……”

273焉支花開南山下（大結局）

“你滾……寡人不聽！寡人……不要聽！”

聽到嬴政在房中呼聲，李斯趙高等人急忙趕去，只見床上淩亂一片，屋中除了嬴政並無他人，嬴政伏在床側的案幾上情緒激動的咳血，咳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，手卻指著李斯。

趙高急忙召來隨行醫官診治，然而已經無力回天，當晚便病死沙丘。

趙高李斯在他的房內發現傳位遺詔竟是傳給公子亥，十分驚喜，而李斯則疑惑不解，但那詔書的確是始皇親跡，不可能偽造。

趙高見李斯遲疑，私下找他：“丞相大人懷疑得沒錯，這詔書的確並非陛下本意，不過，這偽造遺詔之事的確與你脫不清關系。”

“為何？”

趙高對著屏風道：“清寧，你可以出來了。”

“阿……阿賢，你怎麽會在這？”李斯見到李賢，又驚又喜，只是那驚蓋過了喜，因為，面前的李賢已不再是從前的李賢，只是樣貌相同，表情卻極為冷淡，那雙眼睛讓人望而生寒。

“丞相大人，很不幸地告訴你，李賢早在游湖溺水之時就已經死了，我是淳於清寧，借用她的身體活著，在丞相府叨擾的日子，多謝您的關照。如今我助公子胡亥奪位，您以後與趙大人同朝廷高官重臣，這算是我送您的回禮。”

李斯似乎被嚇到了，似不相信，回過神來，淳於清寧已經消失不在。

趙高見李斯還到處找他，遂道：“她如今已不是常人，來去無影無蹤，您是找不到的。”

“阿賢……我的阿賢死了？她怎麽就死了？”李斯當著趙高的面，已經老淚縱橫。

趙高將就著嬴政寫遺詔的筆墨，照著遺詔上的字跡，又擬寫了幾道詔書，派人分別船王驪山陵、上郡、會稽。

從沙丘到鹹陽路途遙遠，又正處盛夏，嬴政的屍體沒幾日便腐壞了，但為了那幾封詔書生效，趙高和李斯決定先秘不發喪，可屍臭難聞，只能買了發臭的鮑魚放在運屍的車上，以魚臭味掩蓋屍臭。

扶蘇已經許久不曾接到過始皇詔書，時隔將近一年，再次接到，自是歡喜，以為可以回去了，然而詔書的內容卻傷他至深：

“長公子扶蘇，在外不能立功，在內不至孝，貶謫不知悔改，指責父為帝不賢……今賜鴆酒。”

扶蘇輕笑：“我不信。”

宣召使臣大笑著將賜死詔書丟給他：“公子請吧！”

扶蘇打翻盛放鴆酒的盤盞：“我要見父皇！”

使臣按照來時趙高吩咐的話說道：“皇上已經允許李賢女公子與你和離再嫁十八公子，今日便是婚宴，長孫子嬰也只身去了婚宴，只怕陛下忙碌，沒空來見您。”

扶蘇頹然跪坐在地上：“你說的，可是真的？”

使者又送上一卷竹簡，扶蘇緩緩打開，正是當年那封和離書，上面指責他的內容增加了幾條，都是李賢的筆跡，末尾還加蓋了父皇的玉璽。

隨使者一同來的士兵將扶蘇團團圍住。

扶蘇似明白了什麽，仰天長嘯三聲，拔劍自刎。

蒙毅還在會稽山禱告天地尋神仙，卻突然收到始皇的詔書，指責他尋仙無能，耽誤始皇病情，讓始皇承受莫大痛苦，遂以欺君之罪論處。

蒙恬不信，想問究竟，卻被來時帶來的士兵攻擊。

一番反擊之後，蒙毅被數十把長戈穿腹而死。

遠在上郡的蒙恬聽聞扶蘇死訊生疑惑，卻在同時收到了始皇的詔書。

使者覆述詔書旨意：“扶蘇意欲造反謀逆，你弟蒙毅乃其同黨，蒙毅且當死，連坐於你。”

“自我先人直到子孫，為秦國出生入死已有三代。我統領30萬大軍足以背叛，但我應守義而死，請您轉告陛下。”

使者：“我只是受詔來處死你，不敢把將軍的話傳報皇上。”

蒙恬諷笑：“我的罪過莫過挖溝渠、築長城、掃匈奴、修直道，這其間不免挖斷地埋，雙手沾滿胡人的鮮血……”

於是吞藥自殺。

待嬴政屍骨運達鹹陽，扶蘇、蒙毅、蒙恬已死，趙高李斯宣讀始皇遺詔，立十八公子胡亥為新帝。

因屍骨已經腐爛無法存放，風雲一世的始皇帝被匆匆下葬，新帝胡亥在趙高的一番“勸說”之下下令將修驪山陵的工匠、自己的數十個兄弟姐妹及始皇的姬妾們一並陪葬驪山皇陵。

胡亥即位，首先做的卻是拿著李賢的畫像全天下去搜尋與她長得像的美人，又欲拿和氏玉璧刻新國璽，卻意外發現玉璧被盜，不知去向，於是大怒，派人滿天下的搜。

一時間，秦國上下民怨四起，沛縣等地紛紛爆發起義。

焉支山南山腳下，那開滿焉支（胭脂）花的墳堆旁邊多了一間小茅屋，茅屋頂上冒著青煙，空氣中飄著誘人的飯菜香氣。

茅屋中，幹凈的木桌上擺放著豐盛的飯菜，那香氣便是從飯菜上飄來的，然而盤盞中間

卻擺放著一輪玉璧，那玉璧上不斷地長出血紅的裂紋，似長了經脈一般。

一紅衣女子端來一盅烏骨雞湯放下，坐在桌子旁邊，喃喃道：“莫頓，烏骨雞湯熬好了，你嘗嘗我的手藝，味道和你當初熬給我的像不像。”

然而，小木屋內除了她，已經沒有別人。她是在對著空氣說話，亦或是對著茅屋旁邊墳墓裏頭的死人說話。

“焉支（胭脂）花又開了，你可還記得我是你的淳於閼氏？你怎麽不說話？”

女子捧起桌子中間的那塊玉璧，玉璧上的血紅裂痕在猛長，最終長滿整個玉璧，然後“啪”的一聲脆響，玉璧全數迸裂，碎片割傷她的手，鮮血汨汨地流。

女子哈哈地笑了：“莫頓，大秦亡了，扶蘇死了，蒙恬、蒙毅死了，胡亥也死了，即使子嬰繼承王位殺了趙高，大秦也挽救不回來了。”

“你的仇，淳於家的仇，我都報了，讓贏家以江山天下和數倍的血債償還了，你也該安心了。”

女子將那面從不離身地銅鏡放在桌上，將那支流血的手放在銅鏡頂端那個較大的橢圓形凹槽處，銅鏡瘋狂地吸吮著她的血液。

她看著窗外墳頭上開得殷紅燦爛的焉支（胭脂）花，嘴唇微動，似叫了誰的名字，然後漸漸地閉上了眼睛。

不知是焉支山天氣太熱，還是著了天火，那草屋自燃了起來，而屋外墳頭上的焉支（胭脂）花並未受到任何損傷。

274番外（一）

萬花國清心殿中，顧清寧靜靜地躺在寬大奢華的圓床上，周圍的嫩紅色紗帳被風拂起輕輕搖曳，

她的睫毛動了動，終於睜開眼，只是眼中充滿迷茫。

這床似被設了術法，顧清寧這廂剛醒，那邊飛月就趕來了。

“小殿下，你可終於醒了！”

顧清寧迷茫地看著她：“你是誰？這是哪兒？”

飛月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，問她：“你可還記得你是誰？”

“我是淳於清寧。”

飛月心頭一緊，急忙離開。

不一會兒，白晴雪亦匆匆趕來，盯著顧清寧看了一會兒：“看來，你還沈浸在情劫中未清醒。”

顧清寧情緒激動：“你們為何要救我？為何不讓我死！”

白晴雪對著她施法，讓她情緒逐漸穩定下來。

“清寧，你的千年大劫方過，但中途出了些差錯，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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